在上大学之前,杨勇从没进过澡堂洗澡。他的老家在广西一个小城市,在那里澡堂代表着不好的地方,不是学生应该进去的。南方人都在家里冲凉洗澡,没有必要进澡堂子。
杨勇考到了山东济南的一所大学。学生宿舍里没有安装热水器,只能洗冷水澡。9月开学的时候洗冷水澡还没问题。到了国庆节之后,室友都去澡堂洗澡,杨勇还坚持着在宿舍洗冷水澡。
这天杨勇和一个同学在食堂吃水饺,他和同学谈起澡堂洗澡的事。这同学给他描述:“在学校澡堂子里面,大家都赤裸裸,在里面晃来晃去。喜欢泡澡的人就全部泡在一个池子里面,就像你吃的这碗饺子。”杨勇看看自己的一满碗水饺,想象着澡堂子里面的场景,一丝不挂的一大群人如此挤在一起,这太难接受了。
到了十月下旬,气温只有十几度。杨勇还坚持在宿舍洗冷水澡,但是他就快扛不住了。室友说他在洗下去会感冒的。大伙鼓励他要勇敢点,迟早要去澡堂和全校男生坦诚相见。
杨勇一想到那碗饺子,就觉得身上不自在,还是不敢去澡堂。他心里有道坎,决定自己慢慢的迈过去。他和一个铁哥们商量着去学校外面的澡堂子里先适应一下。因为外面的澡堂没有学校澡堂那么多人,而且相互都不认识,所以心里能接受一点。
杨勇怀着忐忑、好奇还有一点点惊悚,来到学校外面的一家澡堂。那铁哥们怎么做,杨勇跟着怎么做。总算全部脱光,舒服地泡在池子里面,好奇地观察着岸上朦朦胧胧的一切:那铁哥们全裸地躺着一个铁案板上,一个全裸的老头在给他搓澡,全身被搓得通红,像蒸熟的基围虾一样。
现在轮到杨勇去躺下被搓了,他鼓起勇气爬上岸来,在雾气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走向案板。他看到那位全裸的搓澡老师傅,左手拿着水瓢,右手拿着搓澡巾正盯着他,等着他。顿时,杨勇觉得心慌,气喘,突然,他眼前一黑,咣当倒地……
杨勇似乎听见有男人女人在说话,他睁开眼睛,看到有人从身边走过,自己躺在走道的皮质长凳上,还感觉有点冷,全身就只有关键部位横搭了一条小毛巾。这时澡堂的老板给他递过来一盒酸奶。老板告诉他刚才是在浴池晕过去了,所以把他抬到外面来呼吸点新鲜空气。第一次进澡堂的人会晕倒,这很常见,在外面休息一下,再进去就没事了。杨勇心想,幸亏先在外面澡堂演练一把,若是第一次就晕倒在学校澡堂子,被全裸抬出来,然后……那画面就太难看了,不敢往下细想。
有这次经历之后,杨勇就变得很勇敢了。每周他都要去学校澡堂子里泡上三四次,和认识的同学,不认识的同学在浴池里面赤裸相见,也不觉得尴尬,再也不用躲在宿舍里面洗冷水澡而瑟瑟发抖。
杨勇觉得在生活中,有很多让人害怕的事情其实并不可怕,只是在内心有个障碍需要跨越。如果一下跨越不过去,可以想其他办法慢慢来,总是可以越过去。
杨勇会越来越勇敢,就像他的名字一样。